D市,原阳小区七号单元楼下,十几辆私家轿车整整齐齐的泊成一字行列,五颜六色的,黑白红蓝银各色都有,蔚为绚丽。身着白色孕妇装,穿着平底板鞋,挺着大肚子的余可欣如往常一样,在晚饭之后去公园逛了一圈才回来。
这是她与陈亮结婚后形成的良好习惯。以前两人晚饭之后,总是会去公园里走走,一边看着那清丽如画的风景,一边说说笑笑的散步,一来是比较温馨浪漫,二来也有助于消化与健康。当然,到得她怀孕之后,更多的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。所以时间一久,习惯已经成为自然,即使今天老公加夜班不能陪她,挺着大肚子的她也一个人照例完成了这次散步。
天边夕阳如血,空气里散发着一股令人难耐的闷热气息,道旁草地里的绿茵也好像被火灼烧了一般,变得没精打采,奄枯欲死。
甫一走进楼道里,余可欣顿时感到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袭来,而四周墙面更是变得阴森森的,如深夜的医院一般,寂静得可怕。反常,怪异,阴森,这种感觉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。
一只手突然搭在了她的肩上,余可欣吓得浑身一阵哆嗦,本能地想要出声叫喊,却是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余可欣念头一闪,害怕极了。她哆嗦的站在原地不敢回头,生怕她身后的“东西”正如她所想的那样,——是鬼!
一股惊恐的情绪在她心间涌动,并逐渐蔓延肆掠开来,折磨着她紧绷的神经……
突然地,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,还带着几分顽皮与得意,正是住在隔壁家的小何——何欲舒。
余可欣长舒了一口气,在转过身去的同时,她一把将小何的“鬼手”打开,没好气地说道:“小何我可警告你,你的那些吓人把戏可不能再来对付我,差点把我吓死了你知道吗!”
惯于恶作剧的青年挠着头,苍白的脸上嘴角咧开,嘿嘿笑道:“知道了,我以后再也不敢了。要是陈哥知道了这事,非得假公济私的把我关进局子里不可。”
“诶~,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,这倒是个好法子!赶明儿,我就叫我家阿亮把你抓进去,至于罪名嘛,唔……我看‘恐吓孕妇罪’跟‘啰里吧嗦罪’比较适合。”
因为最近老是对于一些事物感到莫名的恐惧,余可欣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产前恐惧症,回到家里,她对于楼道里发生的“灵异事件”也没放在心上,就连她自己想想也觉好笑,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鬼呀,分明是自己吓唬自己而已。
哼着轻快欢乐的小曲调子,她走进卧室换上了防辐射的深灰色孕妇装,便坐到靠窗台的电脑桌前玩起了“DOTA”。
“DOTA”是她玩了三年的游戏,她十分喜欢这款游戏,并且如痴如魔;即使是怀了孕,也几乎是每天必玩。甚至于为了这事,余可欣还与他丈夫陈亮发生过几次争执。但她就是始终坚持自己的所爱,决不退让,最终令得丈夫屈服。
“死机了?”余可欣蹙着眉头,无力地叹了口气,“还是去叫懂电脑的小何来看看吧。”她刚欲起身,黑色的屏幕上却是突然发生变故!只听“嘙”的一声,好似有人用鲜血泼洒了在了荧幕之上似的,唰地一下,黑屏瞬间变成了血红!
突然地,宛如凭空冒出来的一般,血淋淋的屏幕里传来阴森而稚嫩的婴儿声音,仿佛有一股魔力径直刺入余可欣的脑海。随即荧幕里传来婴儿尖锐的哭泣之声,阴森,暴戾,直穿她的耳膜与心脏,令她寒意顿生,汗毛直立。
余可欣嗖地从座椅上站起来,几乎是出于本能的,满脸惊骇的她奋不顾身向屋外跑去。这里太恐怖了,她要逃离这里!
然而余可欣方才跑到门边,身后却是传来一阵阴寒而带着戏谑的笑声,伴随着这恐怖的笑声,那敞开的木门“砰”地一声,竟然兀自关上了!
余可欣不由大惊失色,但她并不想放弃,她冲上去双手握住门把,使劲地拧着,拧着那根本打不开的门……而她身后那看不见的东西像是见着了十分有趣的事情,也一直戏谑的笑着。
在余可欣惊慌开门之际,那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,仿佛因为饿得不行,迫不及待的想要吃东西,而变得更加的尖锐、急促以及阴森。但那笑声却是戛然而止,陷入了短时间的死寂。这怪异的场景让余可欣毛骨悚然,一股不祥的预感使得她更加急迫的敲打起门来。
倏地,一阵肉眼可见的阴风向她袭来,房间瞬间阴暗下来。而余可欣,则像是被什么附了身,在一阵哆嗦的挣扎过后,她面无表情地,如行尸走肉一般走到床前躺了上去。之后,她身边出现了一团人形的黑影,如烛火噗噗闪烁着,明灭不定。
但就在这时,似乎是本能的感到了危险临近,余可欣原本呆滞的眼神瞬间清明,见得魔爪抓来,她刚想要闪躲,但终究还是迟了一步。在她无声的惊叫之中,鲜血从腹部溅洒了出来,那只魔爪在里面捣鼓了几下,然后取出了一团血肉模糊、但仍可看清的东西——这东西正是可欣肚子里的胎儿!
随着胎儿的挖出,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在房间弥漫开来。那稚嫩的嗓音再次响起,喜悦,贪婪,迫不及待的想要吃掉血淋淋的胎儿,让奄奄一息的可欣无声的流下泪来。
她移动着眼珠子,将目光移到那团黑影身上,似乎是看见了那黑影的真正面容,她悲痛而无神的眼神却是瞬间散发出异样的神采,震惊,意外,更是充满了难以置信!突然,她发疯了般的大叫起来:“小……小……”一边说着,她一边伸手向那黑影抓去,但才刚刚伸到半空,却是在黑影的冷哼声中颓然落下……与此同时,血红的屏幕恢复正常,阴森气息也随着黑影的消失而消散得无踪无影;在余可欣隐藏在孕妇装下的另一只手里,红色的诺基亚手机烧焦一片,正冒出一缕缕青烟,似乎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。
D市警局里,陈亮颤抖地听着手机,坚毅的国字脸上写满了悲痛与伤心,眼泪夺眶而出,叫喊声嘶力竭。
D市城南区的中南路是个奇怪的地方,每当夜幕降临之后,街道两旁所有的店铺都会打烊大吉,这里的居民也都会闭门不出,早早熄灯睡去。因为这里曾发生过许多灵异事件,那些事件的当事人,都是离奇的死在街道之上,无一幸免。
一阵寒风迎面而来,夹带着丝丝阴气,高昊见状,突然伸手一把将王馨蕾揽入怀里,好似在避免她与什么东西发生碰撞。但王馨蕾却不这么认为,哼!吃老娘的豆腐,那是找死!她猛地挣脱出来,以迅雷之势甩了某人一耳光,丢下了一句“变态”,就刺刺咧咧大步向前疾走而去。
这些声音前面的王馨蕾自然听不见,她更不知道,高昊之所以对她做出“变态的举动”,正是为了避免她与一只头顶上嵌着菜刀的女鬼相撞。虽然鬼与人相撞会穿身而过,但不论是对人还是对鬼,都是极不舒服的(通常表现为一阵颤栗或哆嗦)。但如果撞上的是某些极不讲道理的厉鬼怨魂,那后果就严重了。
王馨蕾火焰低、八字轻,看不见鬼物不说,且极易被鬼物侵扰;但高昊生下来就能看见,也能听见鬼声。所以当他听见徘徊在周围的鬼物发出的嘲笑,不由摸了摸火辣辣的脸,心中一片苦涩。这一巴掌,他是有理也说不出,只得往肚子里咽了。
望着王馨蕾高挑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转角,高昊苦笑着微微摇头。他顿了顿,旋即向身侧的巷子走去,没入了黑暗里。
“什么人嘛!外表冷酷,待人温和,心思细腻镇定,逻辑思维能力强,全都是狗屁!老娘今天算是见识了,某人就是衣冠禽兽一枚,还不打折扣!”
街道上,王馨蕾大踏步走着,高跟鞋踢踏踢踏作响,她鼓着双腮骂道,显然很是气愤。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气愤,看穿了高昊面具下的真面目,好像她的心被针扎了似的。
身后传来怪异的声音,好像砂子撒在了地上。王馨蕾微微蹙眉,停下脚步回头看去,阴暗的街道上空旷寂静,并没有发现什么。
“难道是我听错了?”嘟了嘟嘴,她自言自语道,微微歪头一笑,暗怪自己疑神疑鬼。于是转过头来,继续向前走去。
王馨蕾心中一片惶恐,不禁紧张地加快脚步。但随着她脚步的加快,那“沙沙沙”的声音也跟着加快。这让她更加害怕了,几乎飞奔起来。
她在街道上狂奔着,不知过了多久,终于体力不支,速度也放慢了下来。但诡异的是,那“沙沙沙”的声音也随之放慢下来。
她快它便快,她慢它也慢。这是鬼撒沙!心中悲鸣一声,王馨蕾知道自己撞鬼了,俏丽的小脸顿时吓得一片惨白,更加惊恐不安起来。
街道阴风阵阵,空旷寂静,她觉得这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。当然,在她身后还有一只鬼,一只试图对她不利的鬼!
与此同时,那“沙沙沙”的声音停止了,街道上突然陷入死寂之中。但王馨蕾却是更加惶恐不安起来,因为她模糊的感觉到,那东西并没有离开,似乎还在向她靠近,从身后缓缓飘来!
很突然地,阴森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,顿时吓得王馨蕾一大跳,整个身体都差点蹦了起来。她本能地张口尖叫,但声音到了嗓子眼却是再也发不出来。一只沾满鲜血的手缓缓掠过她的右肩,出现在她的余光之中,血淋淋的,还在滴着血,那指甲更是长得过分,宛若凶兽锋利的爪子。
王馨蕾害怕至极,她全身不禁瑟瑟发抖,呼吸急促之下,眼睁睁地看着那只血手向她靠近却毫无办法。倏地,那只血手突然快速拍在她脸上,吓得她更是无声尖叫,惊恐万状。
血手冰冷刺骨,在王馨蕾的脸上来回抚摸着,然后沿着她雪白圆润的脖子而下,对着高高隆起的胸口五指成爪,缓缓扬起,复又快速落下!
几乎是在鬼爪抓下的同时,恐惧得全身颤抖的王馨蕾已经闭上了眼睛。她知道,她的心脏马上就会离开原来的位置,被那只血手抓出来了,她能做的,就是闭目等死。但令她唯一值得庆幸的是,这只鬼并没有抓花她那张美丽脱俗的脸。
紧接着,一股熟悉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,她睁开了大大的眼睛,——是高昊!
虽然高昊的声音依旧寒冷,虽然高昊的面容依旧冷酷,但她却是感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温暖,安全,以及舒适。她就像一只刚刚历经风暴的小船,驶进了阳光明媚的港湾。
扑通一下,王馨蕾顿时扑进了高昊的怀里,呜呜抽泣起来。而她双手却是使劲的拍打着对方宽阔的胸膛,嘴里撒娇似的说道:“人家都快吓死了,能没事吗?你、你这是明知故问,虚伪!”
“你就是那个新来的城狩?”距离高昊两人十米外的街道半空,一团黑色的鬼影传来尖锐的声音,“小子,我劝你少管这里的闲事,不然你会死得很惨很惨!就像上一任城狩那样!”
只见他左手虚张,拇指、无名指以及食指,三个指头依次点在掌心的同时,又做出几个复杂玄奥的动作,其速度快得王馨蕾都还没看清楚,接着就见一道光华激射而出,没入黑暗里不知所踪。但那团鬼影好像十分惧怕,它一边惊恐地大叫着“镇妖纹!”,一边夺命似的向后飞遁逃窜。
下一刻,砰地一声响起,鬼影像是撞到了一面无形的墙,被震得七荤八素的反弹回来。而那道消失的光华,则适时地出现在鬼影身后,散发出黄橙橙的光华。王馨蕾看得分明,这图形半黑半百,黑中有白,白中有黑,正是阴阳两鱼的太极图!
鬼影似乎感觉到了这太极图厉害,鬼叫着拼命挣扎,想要逃脱出去,但它此时已经被太极光华笼罩,仿佛有一股无形且强大的力量控制着它往太极图飞去,无论怎么挣扎都是徒劳。
呼吸之间,那团鬼影便被吸纳进了太极图中。随后太极图凭空消失,下一瞬又出现在了高昊的左手掌心上。如此神奇的一幕,看得一旁的王馨蕾瞠目结舌,差点把下巴都掉在地上。
“这、这……你、你……会法术,难道是妖怪?”王馨蕾指了指高昊手掌里渐渐消散的太极,又看了眼依旧冷漠的高昊,平日里说话极流利的她,此时却是变得结结巴巴起来。而且她有理由怀疑,眼前这个面色冷漠不含丝毫感情的高昊,极有可能是妖!——石妖或者冰妖!
今晚的事情实在太过于诡异恐怖,王馨蕾虽然神经大条,但早就被击得粉碎,甚至于连逻辑思维都有些混乱。不然的话,她也不会对高昊提出这个严重犯有逻辑错误的疑问。
如果是在平时,王馨蕾就会清楚的明白这点:妖怪会法术,但会法术的并不一定都是妖怪,还有可能是法师,神仙,佛祖,等等等等。
高昊冷幽默式的回答,让王馨蕾哈哈大笑起来,同时,她紧绷的神经也彻底放松下来,“木头人,没想到你还蛮幽默的嘛,怎么以前我没有发觉呢?”
不过她马上就后悔这么说了,逻辑恢复正常的她立即就想到,以前她不也是没有发现高昊会法术吗?或许她对他根本就不了解。
“对不起,我不该那么对你的。”似乎想起了什么,王馨蕾耷拉着头,嘟咙着嘴说道,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孩。
经过今晚的事,王馨蕾已经由坚定的无神论者蜕变成有鬼论的支持者,所以当她抛下高傲的自尊,向高昊索要护身符得到否定回答时,她脸上不由写满了失望。不过随即她又抬起头来,摇着对方的胳膊发嗲道:“佛祖吊坠或者法器什么的也行了啦,做人不要那么小气嘛。或者,——或者是借给我也行了啦,我会还给你的啦。算人家求你了还不行吗?”
猎妖师与法师、道士以及和尚都有所不同,传说起源于盘古时期,兴盛于五帝时代,“镇妖纹”以及“心魔力”是其最大的两个特征。
对一般人而言,指纹中不是螺就是簸箕,但猎妖师却略有不同,他们至少有一个是阴阳两鱼的太极纹路,也就是“镇妖纹”。镇妖纹有镇压收服妖魔鬼怪精的威能,特别是在一些禁制与咒术的配合下,更是能将其威力加倍发挥出来。
“心魔力”则是猎妖师修炼的力量体系。众所周知,心脏是人类的动力工厂,但极少有人知道,它也是猎妖师修炼心魔力的场所。因为血液里蕴藏着一种特殊血能,猎妖师通过“精血化气”的功法,在心房里将拥有血能的精血化为心魔力,并且随着血液流转全身,形成周天大循环。这点也与经脉循环的修士术师截然不同。
猎妖师一般是不会使用法器的,他们有着自己独特的一套体系跟斗法手段,所以她的希望不得不泡汤了。
但她已经被遇鬼事件吓破了胆,再也没有半点往日的高傲与矜持,她放下了身段,半带强迫半带央求地对高昊说道:“既然是这样,那老娘就赖上你了。我跟你一起回去好不好?要是那些‘东西’再来缠我,而你又不在我身边,你叫人家一个小女生怎么办呀?高昊~,好不好嘛?~你倒是说句话呀——你不说话那老娘就算你同意啦,嘻嘻!我们走吧!”
思忖片刻,他说道:“要住在我家也行,不过你得保证,不能将今晚发生的事说出去,包括我的身份。”
“我双手双脚保证!嘻嘻,走吧。”王馨蕾举起双手嘻嘻笑着保证,拉着一脸苦涩的高昊,踩着高跟鞋大踏步向前走去。
一道人影迅速奔来,高昊看得分明,正是在同一警局的陈亮,于是叫了一声,算是打招呼。但陈亮神色颇为惶急,说了声“可欣出事了”,便马不停蹄地朝家里奔去。
十几分钟后,余可欣的卧室里,浓烈的血腥气弥漫了整个房间,几乎要凝成血色雾气。床上,可欣躺坐着,眼睛呆滞的看着前方,惨白的脸上残留着临死的疯狂;她双手虚垂,肚子上却是开了一个洞,血窟窿似的,很大很大。
站在床前的王馨蕾忍不住呕吐起来,捂着嘴向屋外跑去。一旁的陈亮看着余可欣,神色悲伤,双肩颤抖着做无声的哭泣。只有冷漠的高昊镇定自如,冷冷的扫视了尸体一眼,高挺的鼻子自然的抽动几下,仿佛闻到了什么怪味,不由微微皱起眉头。
这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邪气,还没有完全消散,这件杀胎案极有可能是一起灵异案件。高昊心中想着,却是不动声色,目光在卧室里打量起来,寻找“猎物”可能留下的蛛丝马迹。但他最终还是毫无所获。
王兴国身体略胖,他扫了一眼余可欣的尸体,走过来同情地拍了拍陈亮的肩膀,以示安慰,旋即叫高昊把后者带去客厅,便跟几个老干警开始勘察现场。
半个小时后,王兴国走了出来,神情显得有些凝重。他来到沙发旁坐在了陈亮的身旁,叹了口气,说道:“腹部的切口非常不平整,不像是用利刃切开的,反倒有可能是凶手徒手撕裂的。”
短暂的沉默后,他脸色变了几下,好像是在挣扎,又似有些犹豫,但随即他猛然抬起头颅,压低声音对陈亮说道:“实话跟你说吧,类似这种杀胎案,在D市已经发生了好几起。凶手极为可能是一个人,或许根本就不是人,但不管是不是人,这个凶手绝对凶悍残忍至极,都是徒手撕裂孕妇的腹部,然后取走胎儿。哎,这件事你节哀顺变吧,但是,但是千万不能插手进来!”神色郑重,近乎命令。
“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!”许久之后,陈亮双眼血红,猛地一拳打在沙发上。死的是他的妻子跟未出世的孩子,怎么能单凭王局的一句话,就这么算了?
“对!不能就这么算了。王局那么说,他还算是人吗?”王馨蕾愤愤不平,鼻孔喷气。刚刚进入警局的她,是拥有着强烈正义感的。她将目光移向一直沉默的高昊,不满地说道:“喂!木头人,你倒是说句话啊。”
“王局的态度……有些古怪。”如他冷漠的外表一样,高昊的语气也有些显得淡漠,仿佛是从深夜里吹来的凉风,令人有些生寒。
思忖片刻后,天性乐观豁达的陈亮,好像从悲痛中走了出来,将注意力全都转移到案子上来,说道:“不错,王局叫我千万别插手这案子,开始我以为这是重案组的案子,轮不到我来管。但听木头这么一说,这里面似乎还有什么隐情。只是,这里面又会有什么隐情呢?”
顿了顿,他皱着眉头说道:“王局还说市里发生过类似的杀胎案,并说凶手极为可能是一个人,或者根本就不是人。但这么大的案子,我们却从来没有听说过,这里面似乎透露着不寻常的古怪。而且这‘根本就不是人’,似乎值得思考。可欣打电话给我的时候,电话里传来的声音也十分的古怪阴森。她说的‘小……小。。…。’又是什么意思?她又想传达出什么样的信息?”
陈亮的疑惑让三人又陷入了沉思之中。在这一系列的杀胎案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?为什么局里会隐瞒?王局又为什么会说出那一番古怪而耐人寻味的话?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情是他们所不知道的?可欣临死前的电话又会有什么样的线索?
一脸冷漠的高昊仿佛无动于衷,心中却是早已有了自己的打算。他相信,只要把那件事做成功了,也许就能得到他想要的线索,解开这些谜团,并且将那“猎物”绳之以法。
不过他很快感觉到,这件案子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。王馨蕾遭遇鬼撒沙,似乎早有预谋,而且极有可能针对的就是高昊他自己,对方想试一下他这个新任城狩的实力,那只小鬼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。但那个隐藏在幕后的“大猎物”又会是谁?跟杀胎案有没有关系?上任城狩的死,也是不是跟它有关?亦或者说,上任城狩是不是因为知道或者发现了什么,所以才被杀人灭口的?但上任城狩是知道或者发现了什么才被杀人灭口的呢?
眼前疑云重重,想象力十分丰富的高昊,却是将这些原本丝毫没有关系的人或事,都用奇思妙想这根丝线串联了起来。但他还是不能确定什么,一切都得有待证实。
陈亮负责王局这条线索,同时调查余可欣临死前打来的电话。王馨蕾因为精于电脑,私底下是个电脑黑客,所以负责侵入警局系统,找到系列杀胎案的有关绝密档案以及资料。
“三室两厅耶,高昊,你家好大啊!难道这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住吗?真是浪费资源,无比奢侈啊!不如让我永久搬进来住吧,嘻嘻,这样我就可以省去一笔房租,而你也不必为铺张浪费感到苦恼啦。”刚刚走进客厅,王馨蕾就四处打量起来,那双大眼睛乌溜溜的,绽放着异样的神采。很显然,她又在打高昊的主意了。
“我老家在G市,这里当然只有我一个人住,但你要搬来永久住下去,这是绝对不行的!”高昊无法想象,要是让他与这个极品,天天住在同一个屋檐下,自己的生活将会变成什么样。所以他回答得十分坚决。
但王馨蕾仿佛吃定了他,先是用中华民族崇尚节俭的美德大义振振有辞,晓之以理,随后又楚楚可怜的,用“难道你就忍心让我一个女生独居而被鬼怪杀掉”之类的话晓之以情,死乞白赖的,不得不让一脸头大的高昊屈服。
“耶!”对着低落的某男做了个胜利手势,王馨蕾开心的走进了卧室。当然,这卧室以前是高昊的主卧,现在则被她毫不犹豫的占为己有。——谁叫这卧室这么大这么豪华呢?
对此高昊心中暗暗叫苦,却也无可奈何。他虽然外表冷漠,但还真不忍心让一个女生陷入危险之中。尤其还是因为他的拒绝。这是其一,其二则是王馨蕾的个性,简直就是他的克星,天敌,争锋相对之中,他只有败退一条路可走。
洗了澡,来到侧卧的高昊并没有睡下,他先是布下了一个禁制,然后将封印在镇妖纹里的那只鬼放了出来。问道:“上任城狩是怎么死的?”
那只鬼之前受伤颇重,又被困在太极图中,到得现在已经无法凝形,散作一团黑色鬼雾在无形的禁制里东突西撞,却始终无法逃出。在听到高昊的问话,它倏地停止了挣扎,黑色鬼雾忽忽闪闪,桀桀怪笑着说道:“想从我这里套出消息,哼!门都没有!小子,我告诉你,这里的闲事你还是少管为妙,不然你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!”
鬼雾怒道:“我这样的自然不行,但是我们鬼王……啊啊啊啊!你这是用激将法激我说出实情,我才没那么笨呢,现在,休想我再告诉你一个字!~”它有十余年左右的道行,智力也与常人无异,很快便发现这是圈套,所以恼羞成怒之下,再也不肯说一个字。
“好,这是你逼我的。本来我不想用的,但是现在,我就叫你尝尝‘炼魂’的滋味!”高昊的声音冰寒无比,盛怒之下好像从冰窖里发出似的,此番说出来倒是颇具震慑力,鬼雾不禁吓得一阵哆嗦。
其实,他也不想使用这种残忍的法子,因为这毕竟有违天和,对于自身修为,不但没有好处,还有着不小的坏处。但是眼下这种情况,高昊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,他总不能使出搜魂大法那样伤天害理的禁术吧。
“啊!”鬼雾颤抖着发出一声鬼叫,蕴含着无尽的痛苦,声音尖锐而哀怜。高昊微微一愣,他还没使出“炼魂之术”呀,怎么会这样?
错愕之中,他随即就见鬼雾化作一团青烟,消散在天地之间——这是真正的神魂俱灭!
撤去禁制,高昊的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。很显然,这件事情,极有可能就是那个鬼王做的。对方为了不让他获得线索,不知道使用了什么秘法,竟然将这只鬼杀得连渣也不剩!其手段之高明,行事之歹毒,由此可见一斑!
高昊从G市来到D市不过两个多星期,从明面上来看,他是调来的一名警察,可实际上,他却是D市新上任的城狩。
高昊来D市担任新城狩,他的第一件事情,就是要查出上任城狩的死亡真相,并将元凶绳之以“法”。但还没等他查出什么线索,就遇上了“杀胎案”与“鬼撒沙”这档子事。这也是他始料未及的。
虽然不知道杀胎案与城狩之死有没有关联,但他的直觉告诉自己,也许只要顺着杀胎案的线索调查下去,就能得到他想要的结果。
破案,尤其是类似杀胎案这种灵异案件,不光是靠着严密的逻辑推理,就能够做到的,有时候超乎常人的想象力,反而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。
不过现在却是急不得,只要等可欣姐的头七一过,他便能通过自己的手段,从余可欣那里获得一些线索。至于陈亮那里,他倒是不抱什么希望,从王局当时的态度,他就看出了些许端倪。或许只有王馨蕾那条线,才能够找到有关系列杀胎案的线索吧。
正如高昊的预料一样,王局的嘴很严,虽然陈亮颇受前者器重,但这两天并没有获得什么线索。反倒是用非法手段的王馨蕾,她通过攻击警局系统,获得了想要的绝密档案。
但当三人看到这份档案的时候,除了高昊脸色未变之外,其他两人都不约而同唰的一下,变得无比惨白。
地下停车场,市区公园,郊区小径,电梯里,密封的卧室里……一张张当事人被残忍杀害的相片显得十分血腥,令人触目惊心,毛骨悚然。
“加上可欣,一共是八起杀胎案。八起啊,这表示有八个孕妇被杀害,至少十六条性命被残忍的终结!这也宣示着有八个家庭从此而破灭!这凶手,实在是太狠毒太残忍了!”沉默之后,陈亮义愤填膺,怒气冲天的说道。让这样变态的凶手逍遥法外,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。
“这凶手简直是个变态杀人狂!我们绝对不能让他就这样逍遥法外!”王馨蕾似乎也被陈亮所感染,鼓着绯红双腮说道。但随即,她将目光移向了高昊:“木头,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呢?”
她知道高昊不是普通人,而且隐隐觉得,这系列杀胎案里密室杀人,不像是人能够做到的,所以才向高昊问道。
“你们注意到没有,这些死者都怀孕九个月左右的孕妇,也就是即将分娩的孕妇,或许我们能从这点下手,找到蛛丝马迹。”高昊平静的分析道,但他心中却是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:为什么被杀害的都是九月怀胎的孕妇呢?难道是因为那“猎物”在修炼某种邪功?
阴阳相生相克,在阳间来说,未出世的婴儿自然极度虚弱,但若是因为某种邪功或者条件,胎儿被祭炼成婴童这种阴物,无疑会变成极为厉害的存在。这只幕后黑手到底是谁?难道真的是鬼王吗?
高昊心中颇为疑惑,以鬼王的实力与手段,婴童虽然非常厉害,但也没有必要为此大费周章,这根本就不值得。这就好像一艘巨型航母,去配置几艘捕鱼小船一样,看起来就是个笑话。那鬼王何等聪明,怎么可能会去做这样的蠢事?
想到此节,高昊旋即释然开来。接下来,他所要做的便是准备余可欣的头七回煞,以及去原阳小区调查一下。
头七回煞也即是招魂,高昊相信,只要将余可欣的魂魄招回来问一问,或许就能得到许多线索,解开一些疑团。但余可欣的头七显然还没到,所以,他只需去买些东西准一下就行。至于去原阳小区调查,他也没抱多大希望,不过在与陈亮打了声招呼后,他还是决定要去看看,顺道将回煞所需的物品都置办下来。
王馨蕾这个黑客美女,在看了杀胎案的档案后,就根据高昊的分析,正在电脑前兴奋的攻击各大医院的系统,企图获得怀胎九月孕妇的所有资料。所以他也没有打扰,悄然走出了警局。
此时烈日炎炎,小区里很少有人在外走动,高昊顶着烈日在区里闲逛,东瞅瞅,西看看,时不时还用鼻子闻闻,行为倒是颇为怪异。不知道的,还以为他是个小偷,在踩点。
一个脸色苍白的青年走来,高昊看了他一眼,心中却是略显诧异。因为他能清晰地感应到,这个脸色苍白的青年身上阴气很重,在烈日下就像是一块寒冰,却又凝而不散。
耸动鼻子闻了闻,高昊并没有闻到“猎物”独有的气息,想到对方可能是天生的极阴之体,也就释然了。
这个世界上,并不是所有的男子阳气都很重的,有些由于体质缘故,反而比女子阴气更重。这样的人虽然不多,但也有不少。
随后,高昊在小区来回逛了一圈,便打道回府,直到余可欣头七回煞这天晚上,他才再次来到原阳小区。然而一切准备就绪后,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却是发生了。
头七这天夜晚,趁着陈亮值夜班之际,高昊与嚷着非来不可的王馨蕾,带着香烛酒食、纸钱以及草木灰竹竿等物品,悄悄来到了陈亮家里。
在子时之前,两人把酒食香烛摆好,又用纸钱贴在竹竿上立在家门口,随后在地上撒上一层草木灰,便躲进了高昊事先布置好的禁制结界里,静静等待着可欣魂魄的到来。
这个无形的禁制结界,自然是高昊担心王馨蕾出意外而布下的。它不但能起到保护作用,还能屏蔽鬼魂的感观,可以令鬼魂看不见、听不见里面的人与声音,而里面的人却是能知晓外面的情况。这让王馨蕾安心了不少。
紧接着,房间里响起一阵轻微的声音。这声音像是人走在雪地上一般,噗噗作响,但十分的缓慢。而与此同时,地上原本平整的草木灰上,则出现一只一只的脚印,向酒食等供品靠近。虽然看不到鬼魂,但是王馨蕾知道,可欣姐的魂魄来了!
“哦。”王馨蕾将目光再次移向地面,耳朵里顿时传来杂乱“噗噗”声,而草木灰上,却是凭空多了七双脚印!
王馨蕾大吃一惊,颤声问道:“木、木头,这、这是怎么回事?”按照高昊之前所言,头七回煞只有余可欣的鬼魂会来的,可是现在,竟然来了八个。那其他七个又是谁?它们来干什么?
“进来了八个鬼魂,除了可欣姐的之外,其它七个都是系列杀胎案受害者的。”高昊一边伸出温暖的大手,握住王馨蕾紧张的手,一边目不转睛看着那八个鬼魂回答道。不过他心中却明白:这八只鬼怨气很浓,而且还拥有不浅的道行,显然是修炼了某种邪功,已经连成一体。所以可欣的回煞,也将其他七只鬼给招了过来。
见着八只身着白衣,面色青绿阴森,腹部明显有个血窟窿的鬼魂在争相抢食香烛酒食,高昊几乎可以肯定,这八只鬼已经被杀胎案的元凶控制,并且炼制成了鬼奴。若是放任它们不管,以后定然会留下祸患。
不过高昊也不急于一时动手。因为他知道,能够在短时间内控制、并且让这些鬼魂拥有不浅的道行,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元凶或者说“猎物”,一定不是非凡之物。如果他不能一击成功,将这八只鬼收服,恐怕只会打草惊蛇,将那只厉害的“猎物”引来。到那个时候,准备不足的他或许也讨不了好处。
思忖片刻,高昊腾出一只手虚空画符,嘴里快速念着深奥难懂的咒语,旋即打出一道无形的禁制没入鬼魂之中。这是个跟踪咒术,施术时能让鬼物毫无察觉,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,那些鬼魂突然停止了抢食,似乎发觉了有人在它们“身上”做了手脚似的,倏地丢下香烛贡品,显出身形,齐齐一百八十度转头,恶狠狠向高昊这边看来。
由于鬼魂主动显形,王馨蕾这时也能看见那一张张阴森恐怖的鬼脸。那些披头散发,脸色青绿,双眼血红的鬼对着她咧嘴冷笑,露出一排黑色的牙齿,吓得她直往高昊怀里钻。
伴随着一声凄厉鬼叫,余可欣全身都噗噗燃烧起熊熊火焰,手舞足蹈地在屋子里乱跑起来,一路撞翻了不少家私。其他七鬼见状,鬼叫着喷出黑色鬼气,将余可欣身上的火焰扑灭,然后八合为一,一个闪身便凭空消失在客厅里。
紧接着,阴森而狠戾的鬼笑在客厅回荡开来,宛如利剑径直刺进人的心底,让人捉摸不定这声音到底来自哪里。
禁制里,王馨蕾一片恐慌之中,却见高昊冷哼一声,向屋角打出一道黄光,逼得鬼影现了原形。鬼影依旧是余可欣死前的模样,但那张脸却是在不断变幻着,依次出现八张不同的可怖鬼脸。
不过下一刻,鬼影冷笑一声又消失不见。与此同时,客厅茶几上的杯子向高昊袭来,接二连三的,都被他一一闪避而过,砸到墙壁上乒乓作响。
“还能怎么办,先把屋子里打扫一下吧,不然明天等陈哥回来,看见这屋里乱七八糟的,指不定会是什么表情呢。”为了放松王馨蕾的心情,高昊微笑着说道,尽管他表情依旧僵硬。他撤去了禁制,又走到门边将电灯打开。客厅里顿时一片光明。
当她收拾墙脚的杯子青花碎片时,不由讶异起来:“糟糕了!这杯子可是陈哥的最爱,好像还是古董来着,木头,你说怎么办呐?”
高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,然后示意王馨蕾躲进卧室里。与此同时,他布下幻术,一面将自己扮作陈亮的模样,一面走到门边开门道:“谁呀?这么晚了还有事儿吗?”
“小何呀,有事儿吗?”高昊学着陈亮的语气问道,满脸的轻松。但他却是感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,心中不由一惊,这小何身上的阴气,似乎比那天更重了!
与此同时,小何倏地伸出双手,掐向高昊的脖颈,想要将其活活掐死。但高昊早已有准备,在手爪抓来之际向右避闪开去。而他的左手,则是迅速印在了小何的眉心上。
紧接着,掌心爆发出一道黄。色光华,四散开来,小何却是宛如触电一般颤动起来。如果注意看,就会发现,一个个鬼影从他身体弹出,又极为狰狞的猛扑而回,继续强横占据小何的身体。即使是高昊的太极图,也奈何不得。
“一个,两个,三个,……怎么才七个?还有一个呢?”就在鬼影被弹出、复又上身的时刻,高昊已然将其鬼奴数了一遍,但令他微微意外的是,鬼上身的竟然只有七个,还有一个并不在这里。
心下惊异之时,小何已然重新被鬼奴占据,阴森的面孔冷冷一笑,一把便将高昊打得倒飞而出,扑通一声落在了沙发上。他甫一站起来,小何已经从门边闪到身前,其速度极为敏捷,令得高昊大吃一惊:“怎么这么快?”
要知道,鬼上身之人虽然力量奇大,但是身体动作和速度都极为僵硬缓慢,小何行动如此之快,不得不令人惊诧。
处于震惊的高昊还未来得及反应,小何的拳头便已迎面而来,眼前一黑,他又觉身体抛飞起来,狠狠地撞在了墙壁之上。痛得头晕目眩。
“身为猎妖师,你居然没有修行体术,这还算得上是猎妖师么?”小何收回拳头,以猫玩老鼠的心态,轻蔑的看着高昊从墙壁滑落,瘫软在地上,语言里极尽讽刺之能。
“哦?是么?那我倒是要瞧瞧了。”小何诡异的笑了笑,表情里满含期待与轻蔑,极为丰富,完全不像是鬼上身一般僵硬。
这个细节自然一点不差的落在高昊眼里,并暗暗留心。同时,他一边解开衣衫,一边说道:“我高昊向来言出必行,你这个怪物……去死吧。”衣衫徒然抛开,赤。裸的身体上露出无数密密麻麻的符文血咒,如洪荒巨兽,狰狞而恐怖。
自从敲门声响起,王馨蕾便躲进了陈亮的卧室之中,当她将门锁上,床头的壁灯却是闪了几下就熄灭了。紧接着,一股寒意迎面袭来,整间卧室似乎也变得阴森恐怖起来。
这一幕十分的诡异,若不是及时捂住自己嘴巴的话,她恐怕早已尖叫出声。但是她不能尖叫,因为在外面有人敲门。她与高昊本就是做贼心虚,自然不想在这个关头出什么乱子。
“还好还好。”想到客厅里的情况,王馨蕾不由大舒口气;但当她看到眼前森森然的房间,想起可欣姐就是在这卧室里遇害的,一股恐惧立时涌上心头,让她全身汗毛直立,后退几步紧紧贴在了门上。
寂静的卧室里突然传来一声清晰的滴声,紧接着便是电脑启动的声音,王馨蕾沿着声源处看去,那桌上的电脑正在启动,荧幕上显示着win7,但却是诡异的血淋淋一片!
“啊!”王馨蕾终于崩溃,转身就扭着门把,恨不得立即冲出去。高昊就在外边,他是猎妖师,只要呆在他身边自己就没事了。
但是房门却仿佛从外面锁住了一般,无论王馨蕾如何用力拧,就是打不开。她害怕极了,不由哭着叫道:“木头,木头,快开门,快开门呀!这里面有那东西!”
她一手拼命拍打着木门,一手使劲拧着门把,不知道过了多久,木门终于“咔嚓”一声,竟然开了。王馨蕾心中一喜,立即冲了出去。
甫一冲出去,眼前却是黑漆漆的一片,她呆了呆,脚步也不禁停了下来,心头恐惧涌起:“这是哪里?我怎么到了这里?”
这时,砰地一声,身后的木门自动关上,这令得王馨蕾更加害怕了。她就仿佛是一只绵阳,从一个狼窝跑到了另外一个。而这个狼窝更加让她感到恐惧。
人类总是害怕黑暗向往光明的,王馨蕾也不例外。当她看见远处的亮光,就宛如迷失的小船望见了灯塔,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,她向那亮光奔去。
喘息之中,她却隐约听到身后传来高跟鞋的声响,哒哒,哒哒,宛若在公园散步似的,那声音不急不慢,显然不是她的。
恐惧蔓延全身,她遍体生寒,几乎想都不想,继续朝那亮光跑去。但这距离似乎很长很长,她一直跑着,跑着,跑到大汗淋漓气喘吁吁,仿佛没有尽头,又或者她是在原地奔跑一样,似乎没有靠近一点。
但王馨蕾到底是警校毕业的,体力远比普通女生要好得多,所以尽管此时她很累,每当她隐约听到身后那不紧不慢的哒哒声,想到穿着高跟鞋的主人,心底就不由害怕起来。她几乎不敢想象,被那东西追上的后果会怎样。
“累死总比吓死强!”每当疲惫不堪脚底发软之时,王馨蕾总是这样安慰自己。在这样的情况下,她也是超常水平发挥,突破一个又一个的体力极限,一直马不停蹄的跑着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她终于看见前方的亮光在放大,而她也距离那光明越来越近。她备受鼓舞,脚下似乎也不再那么沉重,轻快地向光明跑去。
全身笼罩在亮光之中,王馨蕾欣喜莫名。在这一刻,她终于要逃脱那东西的世界了,她终于要脱离险境了,身体里凭空生出一丝力气,她猛地一跃而起,扑向那光明。
几乎不用回头,王馨蕾也知道,这只手定是那东西的,是那个鬼东西不让她逃出它的世界,逃出它的掌控,但是此时此刻,她已经快要逃出魔掌,怎么能让那鬼东西缠住?左脚毫不客气的,就像那“鬼手”蹬去。
一下,两下,三下,……一连十多下蹬踢,那只鬼手死都不放。这无疑让王馨蕾怒火中烧,气得差点炸开头盖骨,发出一声“老娘跟你拼了”,立时如精神病患者一般疯狂挣扎起来。
熟悉的声音传入耳际,王馨蕾愣了愣,嘴里呢喃着道:“高昊?……木头!”刹那间,她立即清醒过来,定睛一看,抓着她右脚的,不是那纤细白嫩的鬼手,正是高昊匀称有力的大手。手上,乌紫青肿之中,还流着丝丝血渍。
耳边夜风呼啸,带着一丝淡淡的凉意,王馨蕾愕然的发现,自己的半个身体竟然都悬在了半空之中,若不是高昊拼命拉着,她整个人都会从十二层楼的窗户上跳下去,摔得血肉模糊。
王馨蕾无法想象,自己之前所经历的到底是什么;她明明跑了至少几个小时,累得不行,却还是在可欣姐的卧室里,这一切都透露出一丝诡异,让她难以置信的感到恐惧。
“你遇到鬼打墙了,还好我及时赶来,不然你就跳楼身亡了。”高昊一边说着,一边将王馨蕾拉回卧室里,并扶着她坐在床上休息。
“你才是母牛呢!哼,老娘从来不跟母牛说话!”经得高昊的打趣,王馨蕾也不再感到害怕,顿时恢复了平常的作态,气得面色通红的她撅着嘴说道。撇过头去,不再理会高昊。
“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吧,我还有些事要去处理,待会儿就回来。”说着,他为王馨蕾布置了一道禁制,带着僵硬的笑容深深凝望了她一眼,便走向了客厅。
小何此时的脸色无比惨白,眼神之中的震惊无法形容,整张脸看起来,却是比鬼脸还要恐怖。他万万没想到,眼前这个连体术也不会的低级猎妖师,竟然在身上封印着洪荒时代威名赫赫的血咒。
“不错,你居然还认得洪荒伏魔血咒,看来你的来历也不简单。”高昊冷冷说道,就当他正欲启动血咒,镇压“小何”这个怪物之时,卧室里却是传来了王馨蕾的惊叫,紧接着,是一阵阵急促的拧门敲门声。
听到这声音,高昊立即明白了过来,那消失不见的第八只鬼奴已然潜入卧室,在对王馨蕾下手了。而现在,王馨蕾有危险!
他没由来一阵焦急,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,恨不得立即冲进去救王馨蕾,但是大敌当前,他不能轻举妄动,若是有一个疏忽,不单是王馨蕾,就连他自己,也有性命之虞。
冷静,这个时候必须冷静!高昊不断地在心底告诫自己。对面的小何此时却是恢复了过来,脸上再没有一丝震惊与惊恐,反而咧着嘴得意笑道:“你很着急是吧,很想进去就那个女人吧?嘿嘿,你可以现在就进去,但是我不保证不会出手偷袭哦,哈哈哈哈!”
“既然如此,那就让我先让你永远消失再说。”高昊下定主意,当即一边启动洪荒伏魔血咒,一边念道:“朗朗乾坤,莽莽洪荒,千万生灵,有生有亡,尸山血海,妖王魔皇,正气浩然,扶弱锄强,精血为引,符文做昶,降妖伏魔,急急如律令!”随着血咒被高昊念出,他胸膛之上的那些符文,也好似活了过来,如鱼虫扭动着,渐渐发出一道道刺目的血色光芒,将整个客厅笼罩在一片血红之中。
这些血色光芒散发出一股股磅礴气息,好似来自洪荒远古,古朴,荒凉,苍劲,正气浩然,给人一种能降伏一切妖魔的凝重感、正义感,让妖魔鬼怪无所遁形,逃无处逃,避无处避。
小何甫一被血色红芒笼罩,整个身体便不由自主地颤动起来,而隐藏在他体内的鬼奴,则在被挤出肉身,露出鬼影的刹那,复又强行回归肉。身,躲进了小何脑海深处。
高昊见状,不由冷哼一声,心中计谋却已然得逞。如此一来,那七位一体的鬼奴便不能控制小何的肉。身作怪,但暂时也避免了不被血咒吞噬的危险。他当即毫不迟疑,念道:“精血为引,灵魂作祭,血咒离体,降妖伏魔!”
霎时咒语大作,身上红芒更甚,倏地,下一刻之后,他身上那宛如洪荒巨兽的符文血咒脱体而出,悬浮于身前三尺之处,将小何镇压得动弹不得。
施展出“血咒离体之术”,高昊脸上刷的一下,顿时变得惨白无比,不过他也抽出时间跟身体,急急向那卧室奔去。在那里,还有着急需救助的王馨蕾!
冲到卧室前,高昊对着木门,便是一通冲撞,撞得木门砰砰作响,吱吱颤抖呻。吟。但他却毫无知觉,冲撞一阵并没有将门撞开,他转而凝聚心魔力于手掌,随着一道雷炎之火击中门把,怦然爆响之中,木屑锁屑横飞,他终于破门而入。
刚刚一冲进卧室,高昊便看见王馨蕾向窗外跑去,看样子是要从窗台上跳下去。就当他要冲过去救她之时,卧室的角落里,一声阴测测的声音传来,紧接着,当他回头看去,却是发现一道绿油油的冥火正向他激射而来!
闷哼一声,高昊脚下并不停留,继续朝王馨蕾奔去,手上却是连连变化,掐诀,一道太极图蓦然形成打出,迎向了那道冥火。只顷刻之间,太极图遇到邪气,顿时光芒大放,激射出一道道明黄。色光网,瞬息就将冥火以及角落之中那个鬼奴围住,镇压,然后收入太极图之中。
然而这时,窗台边上,王馨蕾已然一跃而起,正要跳下楼去,高昊脸色骤然变化,再也顾不得其他,如狮虎猛然扑出,一把抓住了王馨蕾的右脚。无论她如何尖叫蹬踢,无论他手上如何疼痛,他都紧紧抓着,始终不曾放手。
直到王馨蕾从幻境之中清醒过来,他才起身将王馨蕾从窗台上拉了回来。与此同时,他忍着手上传来的痛楚,将那悬浮着的太极图收入左掌手心。
客厅之中,宛如洪荒巨兽的血咒符文浮在空气里,所释放出来的血色光芒,将整个房间照得一片血红;小何好似被人施展了定身术一般,站在沙发前动弹不得,但那张狰狞扭曲的脸,却显示着他仍在极力挣扎。
高昊从卧室里走了出来,看着眼前的这一幕,苍白的脸上却是多了几丝凝重。启封“洪荒伏魔血咒”以及施展“血咒离体”之术,已经让他心魔力耗损太大了。如果再次冒然挪用心魔力,极有可能对他身体,造成重大的伤害。
但他也绝不轻言放弃。放虎归山,后患无穷,对于何欲舒这样的邪恶东西,他必须要将其消灭,永除祸患!
“朗朗乾坤,莽莽洪荒,……血咒如山,日照太平,……精血为引,镇鬼诛魔,移!”
只见那如洪荒凶兽的血咒符文,立时血光大放,呜呜作响,飞临小何头顶,如泰山压顶般缓缓镇压而下,最终悬于其头顶三寸之处,如日笼罩,不动如山。其红芒如血粘稠,顿时将小何压得喘不过气来。
接着,高昊来到小何身前,惨无血色的脸上满是坚毅决绝,黝黑的眼眸倏地绽放出一道精光,体内心魔力涌荡之下,心脏咚咚直跳,血液循环骤然加快,顷刻之间,苍白如纸的面容变得血红。
小何好似被针刺一般,令得他瞳孔紧缩面露惨容,忍不住痛呼出声:“你、你要做什么?”脸上狰狞之色尽去,剩下的唯有痛苦跟恐惧。
“放过我吧,我保证,以后再也不与你为敌了。我们,我们甚至可以成为朋友,共同享受这世间一切荣华富贵,难道这样有什么不好吗?”
“来吧,朋友。放弃那些除魔卫道的陈腐观念,和我一起来享受吧,金钱美女,应有尽有。很快你就会发现,那才是人生最美好的……”
在面临死亡之时,小何先是以死威胁,随即又用各种条件诱。惑高昊,让他化敌为友,放自己一条生路。那谄媚而扭曲的笑容,令得高昊一阵恶心。不过他却是暗暗留意到,这个修炼“鬼道”的青年,似乎跟杀胎案有很大的关系,甚至连可欣姐临死之时,在电话里说的那句“小……小……”,极有可能就是指的小何。
“不是你杀死的么?”高昊冷冷一笑,笑容十分僵硬冷酷,“那为什么可欣姐临死之时,在电话中说是你杀死她的?”
见得小何如此表现,高昊已然有七八分的把握确定,杀害可欣姐的犯罪嫌疑人,就是眼前这个青年。想起之前他来原阳小区调查,发现小何身上阴气很重那一幕,再联系到今晚小何的表现,足够可以解释他心中的疑惑了。
首先,小何之所以阴气很重,是因为他修炼鬼道功法的缘故。而他修炼鬼道功法的动机,可能正如他所说,是为了享受金钱美女的奢华生活。有了八只如此厉害的鬼奴,试问还有什么是他想要而得不到的?
至于小何为什么会选择孕妇下手,这也可能是那鬼道功法的需要。被挖去腹中胎儿,孕妇死得如此凄惨,在成为鬼魂之后,其怨力是极浓极重的;如果被人炼成鬼奴,加以功法辅助修炼,其鬼力也会变得更加强大。
其次,因为修炼鬼道功法,小何被“鬼上身”之后,便能与鬼奴合而为一,借助于鬼奴的鬼力,使得自己力量倍增,行动迅疾,所以小何的身手才会如此敏捷。
最后,副局长王兴国之所以如此掩饰杀胎案,并将其设定为绝密档案,恐怕也与小何有所勾结。这一系列杀胎案,早在大半年之前就已然发生的,而半年之前,王兴国却是平步青云,从一个区分局的副局,升为了市局的副局,这中间恐怕也有小何的手段。
“其他的那些孕妇,也是你杀死的吗?”高昊问道,对于这个为了达到自己享乐的目的,而变。态杀害孕妇的小何,他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厌恶感。
“是又怎么样?你现在要杀我,你自己也得死!”小何倏地变得狰狞起来,猖狂的笑着,阴森而恐怖。他赌的,就是高昊不会为那所谓的除魔卫道,而以命相搏,同归于尽。
高昊冷冷一笑,说道:“我冒然借用心魔力,或许会死,或许,也不会死;但是你,却是必死无疑。如今你死到临头,还有什么要说的吗?那个王兴国王副局长,他跟你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?还有那鬼道功法,你是从哪里得来的?是不是与鬼王有所关联?这些问题你要是回答得好,或许我会给你一个痛快。”
小何的笑容骤然间变得诡异起来:“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,【心魔铁律】第一条【有借有还】,说的便是冒然借用心魔力者,是需要用精血来偿还的。猎妖师借用心魔力越多,其精血亏败就越是厉害;如果超过一定限度,就会导致猎妖师毙命当场。你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初级猎妖师,想要彻底杀死我,刀枪之类的已然不管用了,只有用这洪荒伏魔血咒,方才能彻底将我杀死。但是,要完全启动这个血咒,彻底发挥血咒威能,所需要的心魔力应该会很多吧?嘿嘿,至少都得中级猎妖师的实力,才能彻底催动这血咒吧?”
见得高昊沉默,小何笑得更加的肆无忌惮:“哈哈哈!中级猎妖师的心魔力,是你这个初级猎妖师的十倍?二十倍?还是三十倍呢?我现在都在怀疑,恐怕还没等你完全启动洪荒伏魔血咒,你就先精血亏败而亡了!”
小何依旧没有放弃说服高昊,他神情转而变得温和起来:“你这是何必呢?你要知道,这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,只有永恒的利益。除魔卫道,对,没错,很高尚,但是从古至今,那些除魔卫道的高尚家伙,有多少能够善终的?好人命不长,坏人活千年。现在这世道,已经没有人会像古人那样愚蠢的了,所谓日风见下,人心不古,说的不就是这个道理吗?你不如放我一条生路,我们化敌为友,共同享受这花花世界,共同享受无数美色,难道不比你那选择更好吗?”
顿了顿,他见对方毫不心动,又以只用高昊听得见的声音,悄悄的说了一句话。但是这句话甫一传入高昊的耳朵,却是无异于一个重磅炸弹,在他心中砰然炸响开来,令得他脸色骤变。
古往今来,多少“仁人志士”都在探索长生不死之秘?秦始皇为求长生,派遣徐福东渡求药;汉武帝为求长生,建造承露盘服用玉屑承露;诸如隋炀帝服食“金丹”,中毒而死的帝王,更是多不枚举,数不胜数。
只是高昊不明白,为什么在科技如此发达的今天,依旧有人在长生路上苦苦探求。是因为无上权力和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,还是因为人性本就是如此,越是得不到的,就越想得到?
更令他惊讶的是,从小何的语气来看,有关长生不死的研究似乎已经有了长足进展。如果将其公诸于众的话,不知道会不会天下大乱。
深深呼出一口气,高昊镇定下来。长生不死对他而言,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了。他能否闯过那一劫,连他自己都不清楚,更遑论那遥遥无期,虚无缥缈的长生不死呢?
“多谢你说了这么多话,给我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,不然我也不可能如此顺利,就完成了心魔力的转化以及借用。”高昊的脸色此时已然紫的发黑,血红的双眼里,那双瞳孔也不再是圆形,却是变得如灵猫一般,长长的,闪着绿油油的精光。
小何见状,不由大惊失色。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,高昊之所以听他说这么多话,原来并不是在犹豫,而是在强行转化借用心魔力。也就是说,从一开始,高昊就没有打算要放过他,他所做的一切努力,不过是为高昊完全催动血咒争取时间而已。
高昊冷冷说着,随着他手上法诀变化,一道心魔力倏地从眉心蹿出,有如实质,灵动如蛇似蛟,然后钻入小何头顶的血咒红芒里。
下一刻,那道宛如泰山压顶的红芒,却是呜呜作响起来;与此同时,探出数道玄奥符文红芒,如八爪章鱼般向下方的小何伸出,最后附在其身上,绽放出绚丽的光华。
“啊!~这怎么可能?如此强大浑厚的心魔力,怎么可能是你这个初级猎妖师所能拥有?即使是你将体内的精血全部转化,枯竭而死,也不可能能够借到如此多的心魔力。你、你到底是什么怪物?!”
此时,那些玄奥符文宛如跗骨之蛆,已然钻进了小何的肌肤,并且仍在继续深入。剧烈而接连不断的痛苦,让小何不堪重负,全身都瑟瑟发抖起来。而他身上的红芒,也如风中火焰,在噗噗闪烁,但却是越燃越旺。
“啊啊啊!~我知道了,你竟然将‘心魔’封印在你的体内,你、你简直就是个疯子!”小何恍然大悟叫道,但为时已晚。红芒在他身上威势大作,邪气鬼力都是在快速被净化着。
但高昊也极为不好过,他几乎倾尽全力而为,神智迷迷糊糊,身体空空如也,摇摇欲坠。若不是他凭借坚韧意志苦苦支撑,恐怕只需一阵夜风,便足以将他吹倒在地,不省人事。
王馨蕾从卧室里走了出来,看见客厅一片狼藉,以及脸色苍白的何欲舒躺在地上,不由发出惊讶的尖叫声音。高昊转头望去,向王馨蕾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,然后颓然倒地……
当高昊醒来,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三点,而地点是市医院的病床上。在病床边,一个人正趴着呼呼大睡;长长如瀑的头发略显凌乱,睡姿很是不雅,但她嘟哝着殷红湿润的嘴唇,白嫩无瑕的俏脸却显得有些可人儿。
看着王馨蕾,高昊目光变得柔和起来,半晌后,他轻轻掀开白色的被褥下了床,想去卫生间,但这时王馨蕾却是醒来,说道:“木头,你醒了?呀!你下床干什么?赶快躺回床上去!”
高昊刚刚醒来不久,因为昨晚借用心魔力过多,消耗了不少精血的缘故,他身体变得极为虚弱。见得王馨蕾如此一说,他本来想开口说去上卫生间,但话刚到嗓子眼儿,对方就已经将他按回了床上。由于他身体太过虚弱,自然不是这个还没搞清状况的霸道女人的对手。
看着王馨蕾帮自己盖着被褥,躺在病床上的高昊,此时却是哭笑不得。想到憋久了可能会对某个器官造成损害,他说道:“我想去趟卫生间。”
他所在的病房条件不错,不但有空调,还配置得有厨房和独立的卫生间。在王馨蕾的搀扶下,高昊终于去到卫生间解决了“当务”之急。
王馨蕾坐在床沿,得意答道:“都搞定了。何欲舒因为去陈亮家行窃,被我们发现后试图袭警,你和他发生冲突双双晕倒了过去,然后就是本小姐出马,通知警察将一切事情搞定。怎么样,办得不错吧?”
“在医院躺着呢,就算再过一个月他都醒不过来。嘻嘻,派出所派了专人守护着的,你就放一百个心吧,他跑不了的!”
“那几个破杯子?你就放一万个心吧,他不会追究的。事情我都跟他讲明了,没事的。”王馨蕾还没等高昊说完,就拍拍胸脯保证起来。
接下来的几天,王馨蕾在上班之余,都会过来照顾高昊,直到每晚深夜才回去。她每次过来,不是买一些水果,就是带着她亲手煲的老母鸡汤,几乎将高昊照顾的无微不至。
“那太好了!”王馨蕾取出一个橘子剥了起来,嘴角扬着笑意,但旋即撅嘴说道:“木头,恐怕你又有事情可做了。”
血案再现,这对于高昊而言,并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。但是,据他之前的调查分析,以及何欲舒的亲口承认,这系列杀胎案的凶手,应该就是修炼邪功的何欲舒,除非何欲舒醒来,逃出了警方的监控又去害人。但是,事情真的是如他所想的这样吗?
在听得王馨蕾的叙述之后,高昊果断说道。如今事情的发展,已经严重超出了他的预料,现在情势十分严峻,他不能再把时间浪费在医院里。
高昊微微扯动嘴角,僵硬地笑了笑,说道:“没事的,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。我们收拾一下,然后就去办理出院手续吧。”
出院之前,高昊还特地去看了与他同住一个医院、且不醒人事的何欲舒,在确定小何没有任何问题后,他方才带着王馨蕾离开。
按照王馨蕾所说,她前些天就已经将全市怀孕、且在各大医院建档孕妇的资料搜集起来,并且天天查看这几百个孕妇,特别是怀胎九月孕妇的情况。但是,在今天下午,当她照常检查之时,却是发现一个原本今天该入院临产的孕妇并没有去那家医院。当时她就紧张起来,大感不妙。
依照资料上的联系电话,王馨蕾立即拨了过去,接电话的是孕妇的丈夫,声音有些嘶哑、悲伤,似乎哭过。听到这声音,她的心一下子就揪紧了起来,在问明情况后就印证了她的猜想,那个孕妇已经在昨晚就死去了。
但是,当王馨蕾想进一步问出死亡时间、现场情况等确切信息之时,对方却是将电话挂断,显然不想再提。
痛失妻子和胎儿,丈夫正处于极度的悲伤之中,王馨蕾也知道,她这样问无异于揭开对方的伤疤撒盐,让对方再狠狠痛一次,很没有同情心和人情味,但是她必须要确认,这是不是一起杀胎案。如果答案是肯定的,那么,其后果无疑很严重。
为了证实这一点,王馨蕾将死者在医院的资料调了出来,仔细阅读后她发现,这个死者生前非常健康,几次检查胎儿情况也十分良好,突然就这样死在家里,是极为不符合常理的。
王馨蕾觉得不大可能。因为如果是凶杀,在今天早上,她就能从同事那里听到风声了。而她并没有听到任何消息,极可能是王局一手遮天的结果。
经历过灵异事件的王馨蕾很快就想到,这些不符合常理的事情,在灵异世界里看来,却是再正常不过。所以,她几乎可以肯定,这是一起杀胎案,而系列杀胎案也并没有结束,这一切才刚刚开始……
到得现在,他发觉他的判断出现了失误,并不是说何欲舒不是凶手,将之前的一切都推翻,而是凶手不止小何一个!
何欲舒这几天一直陷入深度昏迷之中,就像是植物人一样,加上失去鬼奴与鬼力,也不可能有作案条件,但之前的杀胎案他的确有参与,不然不可能对杀胎案知道得如此详尽。
但这也证实了高昊之前的想象,系列杀胎案与鬼王(或者说是鬼王下属)、何欲舒以及上任城狩之间,或许存在着非常紧密的关系。他甚至可以想象,正因为前二者相互串通起来,连续犯下杀胎案,才引起了上任城狩注意,并在追查下去后发现前者的秘密,但由于实力不济反而招致杀身之祸。
但高昊不明白的是: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?难道真的只是修炼邪功增强实力吗?如果真的是这样,这些“猎物”未免也太丧心病狂了!
说丧心病狂,不仅只是说修炼这种邪功需要杀母取胎,而更重要说的是,这些“猎物”竟然敢对城狩下手。
要知道,有邪亦有正,妖魔鬼怪精虽然强大,且渐渐融入人类世界及生活中,但猎妖师也是一个极为庞大的群体,他们与那些妖魔一样,隐藏在人群之中不被常人所知晓,但却起着维系人类世界与妖魔世界之间平衡的作用。
至少在华夏国,猎妖师的最大联盟“猎妖联盟”,是绝对不允许这样破坏平衡的“猎物”逍遥法外的。哪怕是猎妖联盟内部的人,也绝对不允许!因为猎妖联盟有这个实力。
所以说,在高昊看来,那“猎物”杀掉上任城狩,无疑是丧心病狂得失去了理智。这样一来,上任城狩的死亡,便会引起猎妖联盟的高度重视,派人下来调查事情始末,并让元凶真正的死亡。
高昊也知道,妖魔的思维与人类也有所不同,或许人类觉得这样丧心病狂,它们却是觉得理所当然,自然而然。不同的生命形式,有着不同的生命特质,这是必然而然的。
不过那“猎物”居然敢杀死城狩,他不得不说,此举非常的丧心病狂。在猎妖师与妖魔之间,也是有着彼此的协议的,这也是为什么双方都能够共存下去的基础。谁要破坏这个基础,谁就要被追杀直至真正的死亡。
很显然,“猎物”猎杀城狩已然破坏了彼此之间的协议。因为城狩在猎妖联盟里,是仅次于元老的存在,地位非常尊崇,可以说是联盟的形象代言人。
“猎物”不得击杀城狩,否则追杀直至真正的死亡,并让“猎物”赔偿相应损失。(注:“猎物”是猎妖师对于妖魔鬼怪精的统称,这是在洪荒时代就遗传下来的传统,我们猎妖师是绝对不会放弃对“猎物”这个称呼的!)
高昊有些不明白,既然是和平协议,为什么第一条不是诸如“和平共处五项基本原则”之类的条款,而是“猎物”不得击杀城狩,否则如何如何。这个疑惑一直困扰着他。
没有了何欲舒的协助作案,高昊相信,在现场他一定能够有所发现,而不是像上次余可欣的死亡现场那样,让他毫无所获。
“那我们……这就进去?”王馨蕾歪了歪头,一双黑幽幽闪亮亮的大眼睛盯着高昊,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:“还是用你上次进入陈哥家的方法吗?”
高昊点点头,将右手手指伸向钥匙孔,随即,一道心魔力如灵蛇一般,从指间钻了进去。只听咔嚓一声,门便开了。他与王馨蕾趁机走了进去。
高昊皱起眉头,心中明了,这肯定又是王局的手笔。他东闻闻西嗅嗅,便来到浴缸旁指着里面的水说道:“这浴缸里的水有问题。”很显然,王局并没有注意到这浴缸里的水。
高昊微微摇头,说道:“也不一定是水鬼,但一定跟水有关系。”说着,他一边走着,一边取出一瓶矿泉水来到马桶前。这时,王馨蕾却是问道:“你干嘛?”
说着,王馨蕾夺过高昊喝过的矿泉水,快速拧开瓶盖,仰头就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,就像喝酒一样很快干完一瓶,豪气十足。这让高昊看得都傻了眼:这个女人,真强!
喝光大半瓶水后,王馨蕾擦了擦嘴角,将瓶子递给高昊说道,脸上挂着明媚笑容。高昊呐呐接过瓶子,心中却是不禁想:“这副笑容好像是阴谋得逞似的,怎么那么阴险呢?难道……操!她喝了我喝过的矿泉水,不就相当于跟我间接接吻了吗?我靠!我的初吻啊,就这样没了……”他心中大骂,这个亏吃大发了。
更让他郁闷的是,王馨蕾笑得是那么明媚,那么开心,唔,还有那么一丝阴谋得逞的阴险……
装了沉水之后,高昊便带着王馨蕾离开,回到了家里。现在这种情况下,他完全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王局身上。王兴国这个人,必须得大查特查!
为了弄清楚何欲舒的死因,高昊决定去市医院看一下死亡现场;而王馨蕾则是回到卧室玩电脑游戏去了,她对这事儿显然没有什么兴趣。
高昊对此求之不得,他也知道王馨蕾这个腹黑女人并不像表面上那么胆大妄为,其实骨子里就是一个胆小如鼠的小女生,或许是上次可欣姐的死亡现场已经给她造成了难以磨灭的记忆伤痕,所以这次她才选择呆在家里,而不是跟着他去医院凑热闹。
临走之前,高昊进入那个刻满了古怪符咒的房间里,从一个木箱里取了一个黑色的手提包,在木桌上装了一些古怪的东西之后,这才出了家门赶往市医院。
“你怎么才来?”陈亮迎了上来,指着病房里一个警察说道:“这个是我警校的同学,也是我的好哥们杨皓,今晚就是他守的夜,具体情况你问他吧。”
“你好,杨皓。”高昊走了上去,开门见山说道:“当时是个什么情况?”他并没有问道让他敏感的邪气。
“我当时在门外守着,病房的门是关着的,每隔十分钟我就会通过门上的透明玻璃看看里面的情况,当我八点半准时再次查看的时候,就发现何欲舒满脸黑气,于是冲了进来就发现他已经死了。我第一个就通知了阿亮,呵呵,这个是他之前的交代的,阿亮说等你来了之后再说,所以现在并没有通知警局。”
高昊嗯了一声,说了声谢谢便来到了病床前。只见何欲舒满脸黑色,就像是黑脸包公一样神色肃穆,甚至有着一股威严,身上其他地方完好无损,并没有其他受伤的痕迹,死的有些奇怪。
因为何欲舒身体里的邪气与鬼力已经被伏魔血咒净化,再也没有半点异能,加上处于昏迷状态这种情况,他完全没有自杀的可能。又由于身体各项指标都很正常的缘故,自然死亡的情况也被排除。所以就只有一个可能——他杀。
“呵呵,何欲舒父母早年就死了,也没有什么亲人来看他,而医院方面的医生和护士,都是一天检查一次的,时间是在早上十点钟左右,他死于晚上八点半之前,医院方面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。”
“嗯。”高昊点了点头,旋即从手提包里取出一个小包裹,他将包裹小心打开,几根银针模样的东西展现了出来。【星火作文网 】
说着,高昊取出一根三寸长的“银针”,如果仔细看的话,就会发现这“银针”之上竟然刻录着一些古怪的符号,但由于太小,肉眼几乎不可察觉。
这种“银针”也是高昊的一项小发明,他取名叫做“测魔针”,不仅能够检测出死者是不是死于妖魔鬼怪精之手,而且还能检测出死于何种妖魔之手。
因为不同的妖魔所修炼的力量也是不一样的。妖、怪、精修炼的是妖力,魔修炼的是魔力,鬼则修炼鬼力,而且皆在五行之内,高昊便是根据这一点,再结合符咒与银针测毒的方式将测魔针发明了出来。
猎妖师虽然古老且强大,但高昊也清楚,无论什么东西都得与时俱进,不然就得被淘汰出局。他的这些稀奇古怪的小发明,便是这个时代与他那无与伦比的丰富想象力的结合。
测魔针插入何欲舒的眉心,高昊的动作就像是给人针灸的中医,手指来回的旋转着测魔针,体内的心魔力却是让人难以察觉的输入到银针里,半晌之后取出,他对着白炽灯举了起来看了看,眉头微微皱了起来。
他的这次检测并没有任何发现,也即是说,何欲舒不是死于妖魔之手。由于是这测魔针是银针的缘故,也没有发现测魔针变黑,所以也排除了毒杀的可能。但正是因为如此,何欲舒的死才显得十分奇怪。
这个问题几乎无解。高昊心中暗叹一声,将包裹布袋收进了手提包里,原本准备的其他小东西现在也排不上用场,拉好拉链对着陈亮说道:“何欲舒的确死了,你通知警局吧。有什么新情况通知我,特别是验尸报告。”
王馨蕾虽然不敢去医院现场,但是心里对这件案子倒是十分上心的,所以她见到高昊一回来,就迎上来问道:“木头,结果怎么样了?”
“何欲舒死的很奇怪,全身都无受伤的痕迹,只是脸色肃穆漆黑,我也探查不出什么来。”高昊在沙发上坐了下来,顺手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喝了口水。
“嗯。何欲舒的身体的确没有什么状况,但是心脏却没有了,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。这件案子很奇怪!”
“心脏没有了么?”高昊挂断了电话,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,猛然的,他想到了一种可能,脸色不由露出惊骇神色。
天空万里无云,一片湛蓝。远山连绵起伏,郁郁葱葱;近处蜿蜒的小河旁,一个部落依山傍水而建,茅檐木屋鳞次栉比,星罗棋布,炊烟袅袅。一群身着麻衣的小孩嘻嘻笑笑,在其间嬉戏打闹,老人妇人在茅檐下织布缝衣,白色毛发的土狗伏在主人脚下,饶有兴致的看着孩童玩耍。
倏地,老人脚下的土狗站立起来,仰起头颅望向天空,毛发直立之下,对着天际远山狂吠起来。紧接着,整个部落的狗都跟着狂吠,此起彼伏,一片慌乱。
族人们不知所以,纷纷向天际远山望去。在那里,湛蓝的天空突然变成了浓黑一片,一朵巨大的黑云铺天盖地席卷而来,来势汹汹,如魔如煞。
只一个呼吸的时间,那朵黑云由远及近,将整个部落之上的天空都遮掩得黯无天日。黑云吞吐不定,魔气滔天,宛如世界末日降临。
“何老!何大巫师!不好了,部落大劫降临啦!”族长惶急,站在茅屋前大声说道,却是不敢也不能进屋。
哀叹声中,茅屋里走出一位满目疮痍,瘦骨嶙峋的白发老者,紧随其后的,是一个十五六岁的俊俏少年。
白发老者抬抬头,望着天空那吞吐变化的魔云,说道:“耳赤,带着族人逃吧。能不能逃脱,就看上天了……”说罢又是一叹。
“何二仔,不怕死的话,就跟爷爷来吧。”说话间,白发老者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,哀伤与悲天悯人之色一扫而空,取而代之的是决绝与视死如归。豪气四溢。
“是。”似乎被爷爷的情怀感染,何二仔全身立时热血上涌,俊俏的脸上露出一丝兴奋之色,握紧拳头跟去。
部落上空,黑压压的魔云倏地变成一张巨脸,似魔似兽,满是狰狞。说道:“哈哈哈!想要从本尊的魔爪下逃脱,简直是痴人说梦!”声音如虎咆哮,嘶哑而浑厚,充满了一股盖世无敌的霸气。
说罢,风起云涌,魔脸再次变化,化出一只只如鸟如兽,似魔似鬼的魔兽。这些魔兽数不胜数,魔气滚滚,顿时鬼哭狼嚎,兴奋的蜂拥着冲向部落人群,然后展开掠食,吞噬……
“伟大的巫祖啊,请怜悯您的族人吧,让那光明重新照耀大地,让那黑暗重归于死寂……”
血泊之中,何老双手举着权杖,对着天空那朵魔云吟诵着;在他身后,他的孙子何二仔战战兢兢的立着,满眼惶恐的看着周围惨遭杀害吞噬的族人,脸无血色。
魔云中甫一传来蕴含怒气的声音,一道魔气便凭空出现,将何大巫师瞬间脸色漆黑,而心脏却是凭空脱离胸口,飞向了天空那朵魔云。
见状的何二仔连退四步,摔倒在地,满是恐惧的看着魔云,惶急的磕头求道:“饶了我吧,求你饶了我吧!……”
少年惨无人色,惊慌四顾,血泊里,满是残肢断臂。他看见了族长,武士,老人,小孩,土狗,鸡鸭,……的尸体残骸,血腥无比,面目骇人可怖。现在全族的人都死光了,鸡犬不留,只剩下他一个。
死寂一般的沉默,对于何二仔来说,无疑比之前的惨嚎场面来得更加恐怖,他害怕极了,对着魔云哭丧似的哀求道:“大魔王,求您放我一条生路吧,即便是要我献出我的灵魂,我也心甘情愿。我不想死啊……”眼泪鼻涕直流。
沉默的魔云突然说道,同时打出一道黑色电光飞向少年,在何二仔周身盘旋一阵旋即没入了少年体内。哈哈大笑声中霸气突显无疑,魔云绝尘而去,瞬间消失在天际。
半晌之后,何二仔才从死亡与恐惧之中回过神来,见得自己安然无恙,不禁喜极而泣,神情恍惚的站起来,慌乱的朝山上密林逃去。
盏茶功夫后,被魔云杀得鸡犬不留的部落外,一群打扮各异的人冲了进来。众人看着眼前血腥的惨幕,皆是默然。
“又晚来了一步,哎……”人群之中,为首的一个老者脸露悲戚,悔恨之色表露无遗。
站在他身旁的,是一个灰发老头,“高兄,此事你也不必自责。那魔头来去如风,速度实在太快,我们古家联合你高家众多猎妖高手,连连追了半月有余,也是没有追到,可见那魔头是多么的狡猾,实力是多么的强大。”
月黑风高,山谷林间疾风呼啸,树枝吱呀作响,尘土飞扬。密林早已被一场恶斗弄得凌乱不堪,参天大树七零八落的,折断的不计其数;地上一个个焦黑的泥坑冒着浓黑色的烟火,随风飘动着。
在密林上方,一团巨大魔云吞吐着,散发出绝强的劲气。在其周围,十余位猎妖师立于树巅,站位暗合天数阵法,堪堪将魔云围在其中,衣衫猎猎作响。
经过一场恶战,原本三十余位猎妖师,到得现在,已然死去了大半;而魔云里的大魔头,似乎也受了些伤,那团魔云也不复之前那么强大浓密,那么魔威滔天了。
“高胜寒,高胜义,古飞仙,古飞天是吧?居然把本尊逼得如此狼狈,你们很好,你们很不错!”魔云滚滚而动,发出怒吼。
“高兄,别再跟他废话。如今降魔大阵已成,这魔头本领奇高,若是再有延迟,迟则生变啦!”另外一棵树顶,灰发老者古飞天催促道。
紧接着,十余位猎妖师高手齐齐打出一道道心魔力,灌入脚下阵法之中。只见红芒闪动,猎妖师_鬼故事_星火作文网倏地在魔云四面八方撑起一道巨大光幕。
光幕血红,宛如淋漓鲜血,其上刻画符文,玄奥难明,散发出的流光异彩,径直化为巨大刀剑向中央魔云杀去。
“洪荒伏魔大阵?!哇呀呀!你们这些该死的猎妖师,能力果然非凡。但是,在本尊面前,这些还远远不够看。魔气化剑,万剑齐发,都给本尊去死吧!哈哈哈哈!”
遭受大阵重创,魔云发出惊天怒吼,渐渐虚弱的魔云骤然间变得凶狠起来,魔气肆掠之下,宛如数万箭矢齐发,顿时将数位猎妖师大卸成七八块。立时间,密林上空残肢横飞,鲜血飞溅。
唯有高胜寒,高胜义以及古飞仙古飞天四人,堪堪抵挡住魔云的“魔气化剑,万剑齐发”。饶是如此,四人也是筋疲力尽,狼狈不堪。
“现在这洪荒伏魔大阵已破,本尊倒要看看,你们拿什么来诛杀于我?哈哈哈,哈哈哈哈!”魔云鼓荡,魔威震天。
“邪魔外道,终究是要被正义之士给消灭的。今天纵然是死,我也不会放过你。”高胜寒决然说着,随着他低声念咒,身体却是骤然变化起来。
呼吸之间,他的身体宛若充了气似的,扩大了数倍不止,双眼凸出,皮肤血红;而下一刻,又骤然缩小,变成了一具干尸。
“干尸”倏地双眼精光大放,念道:“朗朗乾坤,莽莽洪荒,……血咒如山,日照太平,……血狱精血,镇鬼诛魔!”
随着咒语低吟,他眉心之处激射而出一滴殷红精血。这滴精血晶莹剔透,宛如红色宝石,甫一飞出,便绽放出耀眼红芒,瞬息将整个山谷照得血红,随即没入魔云之中。